外婆老家
发布日期:2018-09-19 点击数:29751
很幸运,我的出生几乎与改革开放同步,而生于70年代末,80年代初的我们,或多或少都有在农村跟着外婆成长的童年经历。我是在外婆老家长到了5岁才转到城镇里爸爸身边上学的,五岁前的记忆都是在南方农村的外婆度过的。
那是一个靠近福建,日常讲闽南话的南方小村落,村子外面有一道河环绕村子一周,河水很清,有一座破旧的木桥,大概1米多宽,连通了外面和村子,桥下,村子河边有一排的青石板,那是外婆、妈妈、表舅妈们洗衣服的地方。说是村子,其实,是一栋据说是明朝时候的大宅院,后面有晒谷场,大部分住在大宅院里,少部分分散在晒谷场周围零星的木房子里。晒谷场对我来说,唯一的记忆是每当秋收以后,村子里会请戏班子在晒谷场一边的戏台上唱戏,应该是越剧,而压根听不懂内容的我会在妈妈的怀里,就着稻香和戏曲的锣鼓声中甜甜睡去。记忆中的老屋是一个厢房,墙壁外面是木质,里面是泥和着竹片。地上是泥地,一到下雨天,房子里也是一片泥泞。那时候,不通电、没有自来水,天黑,就点上煤油灯,村子里漆黑一片,偶尔会有人打着手电上厕所。那个厕所,就在我们厢房后面,木头搭建的,不分男女,只是中间用简陋的竹帘分开。
每天清晨,东方露出鱼肚白,伴着村子里的鸡鸣,各家的烟囱炊烟袅袅,一大早,表舅们都要去厕所挑上几担肥料,去浇地。而我会在表哥们的带领过下,拿着一根铁丝去村子后面的树林里收集干树叶用来灶台的引火,看到地上的树叶,用手里铁丝戳一下,干树叶就到了铁丝上,一路走,一路戳,直到整个铁丝都是满满的树叶,就回家。中午吃饭的时候,基本很单调,就是米饭加一份自己种的菜。吃饭的时候,即使有一粒米掉到饭桌上或者地上都要捡起来吃掉,因为大人们会教育我们,每一粒米都是很辛苦种出来的,不能浪费掉,否则会被雷劈。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,浪费粮食确实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。直到现在,我依然养成了把不小心掉到了桌上的米粒捡起来吃掉的习惯,并且饭碗里不会剩下一粒米。
光阴如梭,岁月流逝,转眼间,伴随着改开的40年,我也进入了不惑的年纪,去年春节,带着老婆、孩子又回到了那个小村。村子已经变成了开发区,原来的祖屋、晒谷场以及村外的小河都被林立的工厂、大楼代替。虽然依然能够用闽南话跟村里的热情的亲戚们打着招呼,但已然不认识眼前的景象,仿佛穿越来到了另一个全新的世界。原来村子里的老屋、晒谷场已经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的五、六层高楼,这都是表舅、表哥们的家。表舅再也不需要挑粪了,也开始做着海鲜生意,当年带着我戳树叶子的表哥们,都做着批发服装、开酒楼、宾馆、承包煤矿的生意,衣着光鲜,开着高档小车。而他们的孩子手里的零食也是五花八门,也不需要像当年的我们,捡起每一粒不小心掉下的米塞到嘴里吃。更有意思的是,跟一个表舅吃饭,他竟然是生产乡巴佬卤鸡蛋的大老板。他笑着跟我说,北方几个省份超市的乡巴佬卤鸡蛋都是他生产的。卤鸡蛋是我们当地特色小吃,当年他小学没毕业,就出去闯,有了积累就开厂子,生产卤鸡蛋。产品有了,取啥名字呢?想了想,咱是农名,没啥文化,捯饬出来的东西土得掉渣,就叫乡巴佬吧。他说,当年,出门订合同,因为没文化,不会写字,就电话打回家,口述合同大概内容,让其他人写下来,然后传真过去。
外婆老家的变化,是在改革开放的时代背景下,一个南方农村变化的缩影,而表舅和他的乡巴佬卤鸡蛋,是那一代温州人艰苦创业的投射。40年沧海一粟,很幸运出生并成长在这个国家朝气蓬勃的时代!感谢邓公,在历史的大潮中为国家、民族把握了正确的方向,感谢这个时代每一中国人,艰苦创业,发奋进取,让整个国家,民族面貌一新,让这个古老的民族焕发出新的生机!40年的发展历程,也在告诉我们,改革开放也许会走弯路,但绝不能走回头路,因为,那是一条死路。在成就面前,更应该学会思考,正如邓公当年告诫:谁不改革,谁下台!言犹在耳,金声玉振!虽然改革开放的前途依然很漫长,但我们有信心,坚定地走下去,直到实现我们的目标!(九三学社聊城市人民医院委员会 市医院皮肤科主治医师 王冲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