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追忆“两弹一星”功勋九三人邓稼先
每次给学生讲授完《邓稼先》一课时,我轻轻地合上书页,眼前就浮现大漠孤烟,长河落日的景象,干涸的罗布泊上密布着一层又一层的脚印,一个坚毅的身影被北风越吹越长。塞外的月亮,格外的明,格外的圆,格外的寒,邓稼先的事迹,就随着那轮明月流传不衰!
刚刚成立不久的中国,像一个新生的婴儿,脆弱的襁褓外有许多虎视眈眈的猛兽,它急需有力的武器来威慑这些野兽!
“年轻的博士”——邓稼先,看到自己的祖国迫在眉睫的危机,谢绝恩师和同校好友的挽留,毅然决定回国,放弃荣华富贵,只身奔进大漠黄沙之中。“黄沙百战穿金甲,不破楼兰终不还。”“一入大漠,只待马革裹尸还!”邓稼先的核试验就这样开始了。
戈壁沙滩上,除有骆驼刺等少数耐寒的植物外,就难以发现绿色,况且,冬夏温差大,昼夜温差也大。他忍受着,夏的烈日灼烧,冬的寒风刺骨,风沙肆掠,蚊虫噬咬,只为能早日为祖国制造出“大炮仗”。临行前,他告别妻子和两个幼小的儿女,隐姓埋名进入戈壁滩。许德珩长女许鹿希回忆说:“因为那个工作是非常保密的,上不告父母,下不告妻子儿女,因此,我父母都不知道他做什么工作。”20多年来,他和他的同事们没有任何人在报刊上占过巴掌大的版面。他们都把自己的姓名和对祖国、对人民的深爱埋在祖国最荒凉最偏僻的地方。人们常常忘记他们,只有当“大炮仗”的冲击波冲击各国地震监测站,引起世界一次又一次瞩目的时候,人们才想起他们的存在……
此时,我们才得知邓稼先,1953年他与许鹿希结婚,1956年经岳父许德珩介绍加入九三学社,1958年秋,二机部副部长钱三强找到邓稼先,说“国家要放一个‘大炮仗’”,征询他是否愿意参加这项严格的保密工作。邓稼先义无反顾地同意,回家对妻子说自己“要调动工作,以后家里的事,全托付给你了,我的生命全部献给未来的事业!”从小受爱国思想熏陶的妻子明白,丈夫肯定是从事对国家有重大意义的工作,表示坚决支持。就这样,1958年以后,邓稼先神秘地“消失”了。
在茫茫无际的戈壁荒原上,邓稼先冒着严寒酷暑,风餐露宿,克服了各种难以想象的艰难险阻,在试验场度过了整整10年单身汉生活。
终于在1964年十月,在黄沙枯草的陪伴下,随着大漠深处的一声巨响,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升上天空,粒粒黄沙把这一喜讯传向祖国的大江南北,也传到了世界各地。中国有了第一颗氢弹,相继有了原子弹。让那些欲食祖国的野兽不得不退却……
邓稼先虽长期担任核试验的领导工作,却本着对工作极端负责任的精神,在最关键、最危险的时候出现在第一线。譬如,核武器插雷管、铀球加工等生死系于一发的危险时刻,他都站在操作人员身边,又加强了管理,又给作业者以极大的鼓励。
一次,航投试验时出现降落伞事故,原子弹坠地被摔裂。邓稼先深知危险,却一个人抢上前去把摔破的原子弹碎片拿到手里仔细检验。身为医学教授的妻子知道他“抱”了摔裂的原子弹,在邓稼先回到北京时强拉他去检查。结果发现在他的小便中带有放射性的物质,肝脏被损,骨髓里也侵入发射性物质。随后,邓稼先仍坚持回核试验基地。在步履艰难之时,他坚持要自己去装雷管,并首次以院长的权威向周围的人下命令:“你们还年轻,你们不能去!”1985年,邓稼先最后离开罗布泊回到北京,仍想参加会议。医生强迫他住院并通知他已患有癌症。他无力地倒在病床上,面对自己妻子以及国防部长张爱萍的安慰,他平静地说:“我知道这一天会来的,但没想到它来得这样快。”
1986年7月29日,是一个令人无比悲痛的日子,邓稼先,这位中华精英过早地离开了人世,他为中国核武器事业奉献出毕生精力。党中央尽了一切力量,却无法挽救他的生命。他的付出,他的心血,党和人民,都看在眼里,记在心里,党和政府没有忘记他的付出,他的心血,他的劳动,甚至他“舍小家、顾大家”的精神品质,无私奉献的精神品质。在1999年国庆50周年前夕,党中央、国务院和中央军委又向邓稼先追授了金质的“两弹一星功勋奖章”。
每次轻轻合上书页,走出课堂,我的眼前仿佛就是:茫茫千里戈壁沙滩,干涸的罗布泊,从岸边砂砾的缝隙里流出的水形成了大滴的水珠,就像人一直在流泪一样。我当然清楚这是石头而不是人,石头是没有感情的。但即便如此,当我亲眼看见石头像人一样悲伤地流泪时,我还是不由得同情起石头来,我就是这样一个人,如同罗布泊岸边的一块石头,永远为邓稼先流泪的石头,直到泪腺干涸……
(九三学社济宁邹城小组 屈绍龙)